2014年9月21日 星期日

憂鬱,晚安。


    
        2013年底,離家在台北奮鬥的我患了憂鬱症。工作上的挫折,讓自己先是吃不下、睡不好。到後來出現躺床症狀,整夜不睡盯著天花板,同時之間負面情緒高漲,喪失自信,充滿一事無成的窩囊感覺,還想把家裡的小貓從13樓丟下去。我不敢跟朋友說,更不敢打電話回家,覺得丟臉。「我一向樂觀進取,怎麼突然之間,覺得全世界都垮了。這不是我!」心中掙扎的情緒沒有辦法表達出來。好長一段時間只是默然坐著。這樣的情緒持續了一個月,終於忍不住提離職。「放假去吧。」長官希望我休息一陣子。

  同居的室友也覺得驚慌失措,偷偷幫我連絡最好的兩個朋友,瑪莉娜和小球。事實上,出現低落情緒之後,我一直想著要打電話向他們求救。但是心裡卻想著,他們都有穩定的生活,一個人是老師、一個是醫生,這樣的我跟他們連絡,真的好狼狽。滿腦子都是他們嘲笑我的嘴臉。一場憂鬱徹底擊垮我的信心,也破壞我對朋友的信任。看著室友打電話給他們,我還是一樣靜靜地,任由內心的颱風狂掃,卻只是呆坐著,好像目睹一場自己的失敗。

  「我來問你幾個問題,你會不會覺得記憶力變差……」小球在電話裡,想先確定我的狀況。「你真的有憂鬱症狀喔,不過沒關係,很多人都會這樣。我下個禮拜去找你。」還在高雄受訓的小球,沒有多想就說要來台北找我。告訴他自己的心情還有狀態之後,我終於踏出了一步,好像從陰暗潮濕的密室看到一絲光線。

  「你真的是很不夠意思!」瑪莉娜電話中劈頭就罵我。朋友這麼多年,她怪我怎麼會遇到困難不說。我解釋自己好像有無法克服的心魔,希望她不要怪我。瑪莉娜告訴我說,就算已經進入穩定的公務員生活,她還是充滿了很多惶恐。「比起一成不變的人生,其實很多人更羨慕你。」人總是這樣,坐這山,望那山。大家都有自己的煩惱。沒有哪一種人生比較好,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電話連絡後的幾天,小球跟瑪莉娜到租屋處探望我。就像大學一樣,我們一起吃飯聊天。好像回到往日時光一樣,那個時候大家互相吐槽、彼此鼓勵。出社會之後,少了這樣沒有利益衝突的好友相伴,難免偶爾孤單。生活像是遊戲一樣卡關的時候,少了幾張王牌。


  三個人一聊就到半夜,工作、生活和心事什麼都說。這一天晚上,我們都梳洗好,也跟過去一起出遊一樣,三個人躺在一張大床上。工作以來,上床總是累癱了睡著,不然就是胡思亂想失眠。像這樣跟好友一起躺在床上,覺得很心安也很幸福。「我們都要加油喔!」坐困憂鬱圍城的我聽到入眠前的加油聲,發現原來我只是太久沒有跟好友「蓋棉被純聊天」。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我相信自己可以走過情緒幽谷。「憂鬱,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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