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屠圖大主教旁邊

早上上完兩堂附中的課，回師大處理事情時經過進校門的第一個穿堂，看到跑馬燈打


著南非大主教得斯蒙德．屠圖(Desmond Mpilo Tutu)將在下午來訪師大的消息，我簡直興

奮的不敢相信，想著前一秒還因為隔天有課無法前往圓山聽他的演講而感到可惜，又憶

起拜讀《沒有寬恕就沒有未來》(No Future Without Forgiveness)激動的心情，我趕忙走

進一旁的公共關係室，詢問關於大主教訪視的行程，以及他們是不是還需要一個志工，

對我來說，能夠親炙這位諾貝爾獎得主的丰采，只是在旁微笑點頭歡迎我都願意。

經過詢問，公共關係室的人員以及校長室親切的楊秘書大概都很驚訝我對於大主教

參訪的關心，也大概感覺出我好像他的超級「粉絲」一般東說他書中的寬恕對我帶來的

啟示，西談我覺得他對於南非轉型正義的貢獻，楊秘書答應替我請示校長，是不是有機

會隨行參訪行程。

坐在東吳大學人權學程的課堂上，聽著van Boven教授，講授著人權的發展歷史還

有普世性，我感到自己是何其的幸福可以透過這樣一個跨校選課的機會對於人權有全面

性的了解，也是因為這樣瞭解了許多偉大的人物。陳俊宏老師上學期的民主理論，談到

轉型正義的問題，帶我們看了經典的電影--「死於少女」(Death and Maiden)，一直到

最近黃默老師的課堂上，談到漢娜．鄂倫(Hannah Arendt)所說的平庸之惡(the banality

of evil)，還有南非令人振奮的成功轉型，我在閱讀屠圖大主教的書時，才深刻地好

像也坐在真相與和解委員會的觀眾席中，屏息聆聽著一件件慘絕人寰的罪行，從受害者

或已亡故者之親友，甚至是犯罪者(大部分都是白人刑警)本身說出，全身戰慄，然後了解

這樣的一個黑暗的種族隔離政策讓多少人痛失心智，和屠圖大主教一樣想要掩飾卻忍不

住痛哭，然後發現終於放下心中的重擔，選擇原諒，他是那麼的誠實可親，緊緊擁抱南

非的傷痛，就希望傷口快點癒合，這樣的他充滿著仁慈的魅力。Van Boven教授談到南非

的例子時，我已經在期待與屠圖大主教的見面，還偷偷問黃默老師說：「您覺得我應該

問他什麼問題，所以才不會浪費待會可能僅有的幾分鐘?」一貫地咯咯笑著，老師說：

「你自己想，你自己想。」

大雨中計程車趕到師大時已經六點了，因為屠圖大主教的行程太滿太累，將行程改為一

個簡單的晚餐聚會，我拿著大主教的書搭上了校車到古亭站的江浙餐廳，心想著就要見

到他了。人群中我看到屠圖大主教身著類似他英文版自傳封面的黑色西裝，紅色襯衣，

掛著長長的十字項鍊，與同行身著黃黑相間傳統服飾以及頭飾的屠圖太太在台灣民主基

金會、師大郭義雄校長還有其他師長的陪同下出現，我站在一旁，他們告訴我校長請我

一起入席，我和屠圖大主教之間隔著校長還有民主基金會的同仁，感覺到這樣一種正式

的餐會，有一個非常想向大主教請益的熱血青年顯得多少有些不搭，不過就在熱情的校長

介紹我，我也滿腔欽慕的簡單告訴屠圖大主教我出現的原因時，可愛的校長一句：「乾

脆你來坐他旁邊，陪他老人家聊聊天。」我感到吃驚又歡喜，又擔心不知道是不是可以

得體，又高興自己可以與他有近距離的互動，真是太開心了!

面對著身旁屠圖大主教說話，他捲捲的白髮還有慈祥的眼神都讓我感到親切，雖然有談

到人權的學習，但是看著已經非常疲累的他，我放棄了詢問太專業的問題，心中覺得有

點可惜，但是他後來問了我很多個人的學習、家人的情況還有個人的經驗等等，也分享

自己家人與朋友的故事，席間我也不忘緩和一下似乎比較正式的氣氛，分享臭豆腐還有

分辨亞洲人的笑話等等，逗的大家哈哈大笑，而屠圖主教會聳起肩，整個人笑的樂不可

支，讓我想起過去在國際會議中還有交換學生時遇到的非洲朋友，他們笑起來都非常的

開心，而屠圖主教也沒有不同，完成了那麼偉大的志業卻也那麼的可親，而我提到大家

都非常期待他的演講時，他也緊張地皺了皺眉，整個用餐的過程非常順利也充滿著溫馨

的氣氛，最後結束在與大主教同行，南非轉型正義中心的朋友，他妙語如珠說道：「我

們與師範大學(Normal University)的朋友碰面，就聯想到了十三年前南非的大學是多麼

的不正常(Not Normal)，有著祖魯人、班圖黑人、印度裔、混血、亞裔，白人等豐富文

化的南非，在當時，學生因為種族的不同被限制就學以及學習的權利，而今天，我們不

只打破了這樣的藩籬，更吸引了來自全非洲以及世界各地的學生，多元的文化以及包容

，從不正常到正常(Not Normal to Normal)的過程讓我們在與師範大學的朋友互動時感覺

特別深，謝謝你們。」

離開前屠圖太太非常可愛的說一定要給我一個大擁抱，她腳雖然不太方便，但是整

個人向前緊緊地抱住我，屠圖大主教也親切地跟我一個擁抱，說希望在世界的另一個地

方遇到，看著我他說：「God Bless you!」

送他們離開後，新聞採訪的博士研究生宜芳問我說是不是問到了我想要問的問題，

我說不上來，倒是閒扯了很多青年參與活動的感想，而回到家中我看到屠圖太太在書上

簽著：”Good luck and the best for your future!”；屠圖大主教則寫著：”Allen,

God Bless you!”我心中充滿了喜悅，然後更確信自己要帶著勇氣以及歡笑在人權的路

上繼續匍匐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