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齊的天空 (三)

    待我們收好行李後，就先享用了梁太太道地的客家美食，稍作休息，亞齊數位學習中心的吳先生就出現了，整齊的衣著、斯文的談吐，他跟我們說從下午開始他會帶著我們參觀亞齊不同的地方，他也淡淡地說到自己也是海嘯的災民，他的太太被海嘯捲走，兩個孩子在外地唸書，他一個人現在住在慈濟協助重建的大愛村。


　　雖然高溫不退，在梁校長和吳先生一起討論出行程後，我們準備出門體驗真正的亞齊，不論歡喜、悲傷，都去體驗，而這時下起了午後的陣雨。我們第一個拜訪的是一個傷心的地址，而這天對我心情影響最大莫過是去看這個發電船了，看著龐大的發電船衝到陸地後，因為政府沒有資金將其移走，只好任其留置在原地，我心中不免傷心這樣的場景要讓災民回憶起什麼，還是久了大家就習慣了，心情像當時的雨一樣低落不停，而自我們一下車後就有兩個當地的孩童圍繞在我們身旁，一個說著簡單的英文要我們去捐獻箱投錢，我看了看導演，他說之後捐好了，可是吳先生卻對兩個孩童感到失望，他說海嘯後有很多的免費學校，這兩個學生只是懶惰，可是看著他們說著：no money for school，一邊抽著半濕的菸，我思索12、、13歲的他們到底會有怎樣的未來，聰明的他們彼此很多當地人說的是不錯的英文，若能夠多加栽培，應該都會是人材，後來我們在雨中參訪完很趕著要走了，也忘了要捐錢這一回事，沒想到兩民孩童貼近車窗作勢要敲打，還一邊大罵：fu** you! 我心頭一震，兩眼望著充滿仇恨眼神的他們，我開始害怕起來，害怕人生是如何可以將緲小的個人摧壞，當他們還是年幼的時候，當他們跟我未來的學生一樣大的年紀，海嘯帶走不只他們的親人，還有他們成長的希望，車行漸遠，他們一樣比著粗魯的動作，喊著污穢的語言，我只能呆坐在車上，看他們消失在盡頭。


　　為了避雨，我們在海邊的小店坐下來喝茶，看著雨掉到海裡，這時心情的沉重讓我沒有太多的話，當地人三三兩兩都好奇我們帶著攝影機做什麼，聽到是電視台都覺得很特別，喝著當地的瓶裝綠茶，稍甜的口味嚐到的確是苦澀。終於在與漸歇後我們往下一個地點出發，要去看另一址在海嘯當時，一艘小船停在民宅上，還因此救了五十二條人命，車子慢慢接近，但是雨這時又無情地狂下，吳先生臨時決定帶我們去拜訪一名長者，海嘯時她的房間奇蹟似的沒有進水，祖籍廣東梅縣的她，可以告訴我們這裡客家人的故事。一見到阿婆就好像回到苗栗鄉下看到的老人家，她一口標準的客語也都是我奶奶輩說的話，一模一樣，不等我們多問她就開始娓娓道來那些老故事，說她是如何從梅縣嫁過來亞齊，經歷過風風雨雨，也想念過去孩童時在客家村的時光，跟我分享到當年他們捉弄老師寫在黑板上的一首簡單的客家詩：


先生訓練十分嚴，
發生訓練等人驚，
我們是原性本善，
哪知讀書這樣難。


　想到老師當時生氣的表情，她還是怕怕的，我這時問她，可有唱客家山歌，她說自己聲音不亮，不會唱，但是過去在廣東常常聽到朋友臨人在拼山歌，她給我們唸到一首：


半山半陰一條穹，
風吹日曬那麼濃，
穹子掉落樹下聊，
無天約人那麼同。


　　我總喜歡跟老人家聊天，好像可以跟他們一起時空倒流一樣，我也坐在戲弄老師的課堂，我也拼山歌，我也跟著飄洋過海到亞齊來，阿婆的心事我想我懂。